風敘

「喂艾連，起床了，過來吃早餐… …」

推開門，拿著早餐的里維視線剛落到床上，心臟瞬間漏跳一拍，不打緊餘光很快地抓到站在窗邊的艾連，加速的心跳才又緩下。

「不是說不准下床了嗎？」里維邊抱怨邊把托盤放在桌上，揮手示意少年過來。

「那個… …剛才去了下洗手間…」艾連搔了搔臉頰很不好意思，內心卻是轟隆轟隆萬馬奔騰：──該不會以後連上廁所都要跟兵長報備？如果不說，兵長就會跟進來的樣子！那樣就太丟臉了！

里維把湯匙丟進碗裡，遞給坐到床上的艾連，仔細地打量一番後開口，「看樣子有好好的刷牙洗臉了哪… …」

「當、當然！」艾連漲紅著臉，是要看多仔細啊！里維兵長！

「你啊，昨天的脾氣都去哪了？」里維拍了拍艾連的腦袋，「快吃吧。」

「請問…這是兵長做的嗎？」艾連嚥了口水，看著碗裡顏色純淨的稀飯。

「不是，漢吉做的，她說給你加了些有益身體的藥材在裡頭。我試吃過了，沒問題。」

「…那我就心存感激的開動了…」艾連舀了一口放進嘴裡，抹了抹嘴巴，雖然對兵長很不好意思，但是味道… …正常！

「嘖、不要用手擦嘴…」里維拿出手帕給艾連擦了擦手背後，塞進艾連的手裡說，「拿著。」

「啊、對不起…」艾連又舀了幾口稀飯，在里維強烈的注目禮下小心翼翼地擦拭嘴巴，隨後戰戰兢兢地問，「請問…兵長吃過早餐了嗎？」

里維看了眼艾連，輕描淡寫的說：「我看你吃。」

兵長說『看我吃』是還沒有吃的意思嗎？不行哪，怎麼能不吃早餐。艾連再度戰戰兢兢地開口，「那個、兵長如果還沒吃的話，要不要一起… …」

里維：「… …」

艾連石化。

天啊兵長雖然在接吻的時候願意跟我交換口水，但是吃飯、共用一根湯匙是兩碼子的事情啊！我怎麼做出這麼不必要的邀請啊──？這是自殺行為！

「那個──如果已經吃過了的話就──」

里維為艾連瞬變的表情覺得好笑，為了讓這小鬼能好好地吃完這頓飯而不胃痛，說道：「裡面加了藥材，所以是給你的。廚房裡還有剩下，我等下再吃。」

用餐完畢，艾連跟收拾餐盤的兵長離開房間，第一次踏出房間他好奇的左顧右盼，『兩樓啊… …面積跟以前的家挺像的…窗外看出去是森林，不過這裡應該還是牆內吧？』

下了樓梯，一樓大概除了廁所是隔間外，廚房與客廳均為開放式，擺了一張桌子幾個板凳，跟一張大概是後來添置、所以顯得特別突兀的灰色沙發，沙發上擺著兵長的衣服跟摺疊整齊的棉被，艾連猜想兵長大概就是睡在這裡… …

他對正在洗碗的里維說，「兵長，晚上還是跟我一起睡吧？沙發躺起來好像不太舒服…」

幾乎是不用思考，里維立即答道，「管好自己的事就好，不需要你操心我睡哪裡。」

「好吧… …我就是問問而已。」總覺得兵長好像在生氣，艾連小聲地說。

如果晚上能挨著艾連一起睡當然是不壞，不過在那小鬼身邊警戒心就像出走一樣，這可就不是件好事了，里維的想法艾連倒沒有猜到。雖然那些人用立體機動裝置要直接上二樓根本不是問題，但守著大門還是令人放心，再說如果漢吉來了，他也能在艾連之前先一步接觸漢吉。

艾連坐在沙發上嗅了嗅…唔有兵長的味道…好舒服。

「兵長，我可以發問嗎？」

「不行。」

「兵長我們還在牆內吧？可以告訴我這是牆內的哪個地方嗎？兵長之後有甚麼打算呢？」

「你這傢伙，不是都說＂不行＂了嗎… …」里維擦乾了手，坐到艾連旁邊。

「請告訴我。」少年眨著閃閃發光的金色雙眼懇求，里維臭起一張臉，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。

艾連自醒來後，沒有問起之前所發生的任何事，無論是軍方的判決、還是現況的發展、漢吉分隊長為何會跟他們保持聯絡？甚至是阿爾敏或米卡莎現在怎麼樣了… …他們倆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你不問、我便不說的狀態。或許是在逃避、或許是忙著彌補那段彼此缺失的時間… …但是儘管現在擁有彼此，艾連可不認為這樣的日子是正確的，他曉得兵長肯定也是這樣想，因為現在的日子雖然美好，卻不真實。

三兩天的時間，足夠發生很多事了…若是甚麼都不告訴我的話，全讓兵長一個人扛著，不是顯得我很狡猾嗎？所以請讓我跟你一起承擔肩上的重量… …

明明都二十歲了還愛撒嬌，像小狗一樣，里維悶悶地說，「拿你沒辦法… …別以為這招以後有用了啊！」

「首先，沒錯我們還在牆內，位於羅賽之牆東北方的深山裡，這間屋子是漢吉以前為了常駐於森林裡採集材料而搭建的，──可以說是公家財產裡的私人物品，基本上除了漢吉沒有人會使用，關於前兩個問題的解答還有疑問嗎？」

艾連搖搖頭表示OK，里維接著說道，「我的打算就是先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，等風頭過去，再到比較方便的郊區生活。漢吉也不可能常常過來，所以現階段利用這座森林過活你應該沒問題吧？」

艾連積極的點頭表示沒問題，里維頷首，「至於其他事，等你身體恢復後，我再慢慢告訴你。」

聽到里維變相地拒絕全盤說出，艾連心想看來兵長大概也需要一些時間消化的樣子… …

「那個兵長」艾連正襟危坐，認真地說道，「之前的…事想像你坦白！」

哦那事可多了呢，里維挑眉，一派大方，「你說。」

「嗯其實、那天…就是我沒跟上牆外行動的那天，萊納跟貝特霍爾德是來請我把阿尼帶出來還給他們的，就算是結晶也好，他們想在死前跟阿尼在一起… …」

「同樣是巨人的我看一眼就知道了，他們兩個身體變得很差，全身環繞著死亡的氣息，雖然不知道原因就是了… …就算已經是敵人了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我…沒有辦法放任他們兩個不管…我──」

里維說，「我知道，艾連。」

無須更多的話語，純粹安定的眼神給了少年支撐的力量，艾連眼眶一紅。

「這種事，想也知道沒有人會同意，而且我跟他們約定好了，不告訴任何人…就算是兵長也一樣，如果兵團知道他們正處於虛弱狀態，肯定會增加出征的次數，所以… …我是個很差勁的軍人對吧… …」

喂喂，話題沒有人這樣轉的吧。

里維拍了拍艾連的腦袋，艾連搓了搓眼睛不解地看著兵長，他說，「你的確是個差勁的軍人，但那是因為上層沒有教好你的緣故，所以艾連…我也是個很差勁的軍人哪。」

「這些事情，我已經聽漢吉說了，既然木已成舟，你就別在意了。」

里維雙眼一瞟，「不過我這個人對記仇挺上手的，別以為我會就這樣原諒你。你就做好被我奴役的覺悟吧。」

艾連睜著雪亮亮的雙眼，中氣十足：「是！」

「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，從今天起米要省點吃，中午吃罐頭吧」

「是！」

「你等會去抓點魚回來，東方一公里處有條小溪」

「遵命！」

「順便找點能吃的植物，不過你若是不會判斷的話就算了，我還不想鬧肚子疼。」

「呃… …我盡量…」艾連頓了頓問，「那兵長要做甚麼呢？」

「我？自然有事要處理」里維一臉你確定你是在跟大爺我說話？二話不說抓起麻袋往艾連手裡塞，「中午前沒回來你就死定了。」

「啊啊－那我出發了！」艾連急急忙忙的推開大門準備離開。

「等等！」里維煞是想起甚麼，突然抓住艾連的手問，「你應該回的來吧？你對這還不熟，也沒有立體機動裝置可以使用… …」

「我想應該是沒問題，兵長不用擔心！」艾連回以笑容，握了握里維的手心，然後放開準備離去。

「那好… …艾連！如果覺得有不對勁就馬上回來，知道嗎！」

艾連回頭看著里維，男人那樣不安的神情竟讓他感到溫暖，艾連揮了揮手，爽朗的笑容在嘴邊漾開，「我知道！」

看著艾連遠行而逐漸消失的里維終於把門帶上。

「出來吧。」他回望屋內。

「竟然讓人家躲廁所，你好缺心眼啊！」漢吉從廁所走出，一臉戲謔地說，「既然擔心小艾連，就跟上去嘛～兩個人在森林裡追逐嬉戲，哇──多麼美好的事情哪！」

「哈──？是誰跟我說下次再過來是一周後的事，結果隔天就出現啊？」里維環胸坐上沙發，翹著腳在桌几上。

「真難得啊，你那驚恐的表情實在能配上好幾碗白飯！好可惜喔～艾爾文沒看到！」漢吉拖了張板凳到里維對面坐下。

里維：「… …」

漢吉：「知道知道！進入正題事吧？就如你所願～」